沐沐呐

头像@墨倾,她想让我换下来但我觉得很好看
写文是初心也是快乐
是爬墙怪,什么都写

【群刀/18h /玑灵】若是凡人

  原著向的扩写,个别语句出自原文。


————拉线————

 

  他若是凡人,或许也有机会兑现那些年少时对未来的期许。

 

————

 

  大战将至,人族的军队在密林中扎营。天色已晚,月上枝头,大多数军帐内烛火已熄。

  营地里颇为寂静,部分没睡的战士围坐在一簇火苗周围,谈话的声音刻意压低,将军的军帐还烛光通明,不时有人进进出出。夜晚的风带着不太友好的凉意,默默掠过密林,留下枝叶间一片沙沙作响。

  盛灵渊坐在军帐外的草地上,抬头遥望着远处,双手将外袍裹紧了些。夜色漆黑,天空好似墨染的宣纸一般,只留一弯皎洁的月牙悬在中央,散发着微弱而柔和的光亮,除此以外,不见一点星光。遥遥可见一座高楼直耸入云间,毫不客气地闯入了夜幕中光暗交界的那片区域,飞起的檐尖锐卷翘,好似飞鸟鸟翼的末端,又好似镰刀弯起的利刃,月牙与檐牙勾连在一起,高楼顶部一半拢了月色这层薄纱,一半陷进漆黑的夜幕。

  那便是勾月楼吧,妖王所在的地方。盛灵渊的目光绕着弯弯的月牙徘徊了一会儿,垂下一些落在密林的树梢上,又落到不远处的军帐上,最终低下头去,目光涣散地看着脚边的枯草,头脑里却一时空落落的,不知道该想些什么。

  大战将临,他并不觉得紧张,大概是颠沛流离惯了,从小便是在军营里长大,战争见多了,死伤见多了,离别见多了,世间冷暖也尝遍了,前几天的仗打得惨烈,盛灵渊也觉得仅此而已。

  已是深夜,盛灵渊帐内的烛火早早便熄了,一路照顾他的两人早在帐内睡熟,识海里的小剑灵断断续续地打着小呼噜,他自己却睡意全无。已经披着外袍坐在帐外吹晚风了,却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。不知怎的,他想起小剑灵之前问他以后要不要当皇帝,他那时好像是随口应下了,因为小剑灵吵吵闹闹得实在烦人,但现在想想,他给不出肯定的答案了。

  “我……不适合坐那个位置吧”他小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。只懂打仗弄权,不懂经济民生,又不讨母亲欢心,还懒得理朝中琐事,怎么也轮不到他坐这皇位吧。

  盛灵渊右手撑在草地上,身子略微向后倒了一些,环视了一圈渐渐全部沉寂下来了的军营,左手捏了手边几根枯草在指间玩弄。明天的仗打完,还有好多麻烦的事情要处理啊,盛灵渊想到。解决了这战祸,还要想想怎么平定天下,有些被妖族占领了的失地还要收复,有些地方官吏的兵权得收回,宦官手里的权力要都夺回来,快的话也许三年,麻烦的话应该也不过五年吧,到那时,再让哥哥登基……

  哥哥本来就比自己更适合当皇帝吧,盛灵渊想,他虽然身体不好,但总归除武功外其他方面处处强于自己的,做事细致周到,仁爱兼听又关注民生,还讨母亲欢心也一定会被臣民们尊敬的,到时候,自己就带兵打仗,帮哥哥平定叛乱,开疆拓土。

  突然,一段歌声打破了军营里的寂静,不知道是哪个不当值的将士以歌当酒,南腔北调地唱起了故乡的事,男人粗狂的嗓音带着些沙哑,歌声跌宕起伏,透着点淡淡的哀伤和浓浓的乡愁。开始只是自己低吟,而后大概越唱越动情,歌声也越来越高,周围几个军帐都被扰醒,没点烛火,但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低声交谈,那将士唱到后面更是声音都开始有些发颤,在漆黑的夜里跟那凉丝丝的晚风莫名相称。终于,将军的军帐里有人探出了半个身子来,向歌声传来的方向呵斥了几句,悲情的歌声在微凉的夜里戛然而止,唯留下几声没抑制住的抽泣,被晚风飘飘然送去了密林深处。

  那段歌声也惊扰了盛灵渊方才的思绪,将士口中唱出的“故乡”二字在他脑海中盘绕。

  一提到这个词语,他最先想到的便是东川。想起那漫山遍野的梨树,梨花盛开的季节里微风一吹,花瓣盘旋飘落似雪花漫舞,美得仿若仙境;想起善良淳朴的巫人族人,亲切地唤他“小殿下”,送他自家蒸的糕点,用婉转的歌喉为他唱本族的民歌;还想起黄昏时巫人族组长在山顶讲的故事,想起树下晒的梨干,想起小剑灵贪吃的蜜糖……

  他还无可避免地想  起了那些压在心底的妄念,那点荒唐的、不成熟的想法,似乎就是在那段世外桃源的生活里冒出苗头的。

  东川,大概是盛灵渊此生到过的,唯一能被称为故乡的地方了。

  年少的时候盛灵渊读那古人所作的诗篇,常常难以理解边塞疆场上思念故土的将士,和漂泊无依眷恋家乡的游子,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思念与归属的感觉,因为他不曾记得有这样一方值得他留恋的土地。直到他来到了东川。

  可是东川又,因他而毁。

  想起那熊熊燃烧的炽烈火焰,盛灵渊却在凉丝丝的晚风里打了个寒噤。

  若是有一天天下安定了,他还有机会再回到东川么?再在被烧焦的土地上种满梨花,再收拢剩余的巫人族,再建起村庄,盖起楼房,再在院子里种满鲜花,再回到那个故乡……

  也更深了,晚风更凉了,军营里所有的军帐都熄了烛光,盛灵渊抬起头,又看到了那远处的勾月楼,他轻轻地叹出一口气,克制住自己不再去憧憬太多以后的事情。他迟钝地感觉到了倦意,起身走入了自己的军帐内。

  这夜,一件往事入梦。

  早春的午后,山腰处的凉亭里,大圣同他在此饮茶。那时正当梨花盛开的时节,亭子周围是茂密的梨花林,白色的小花落满枝头,沁人的花香在空气中弥漫,包裹在人周围,环绕在人心间。微风拂过,带着些舒适的凉意,偶有花瓣飘落,像漫舞的白色蝴蝶。一根枝条探进亭内,凑近了看,可以看见白色花瓣簇拥下的浅黄色的花蕊。

  亭子里有个石桌,桌上摆着一张棋盘,棋盘上是刚刚结束的棋局,棋盘旁有两个白瓷的茶杯,澄澈的茶水被拂过的微风惹得泛起浅浅的水纹,茶也浸着香气,只是同这满林的花香相比,略微逊色了一些。

  大圣本是在同盛灵渊探讨刚刚结束的棋局,却说着说着,谈起了以后的事情。当被问起以后的打算时,盛灵渊说了自己惯用的那个回答“结束战乱,平定天下。”

  这是他责任之内的事情,也确实是他内心的规划,只不过除此以外,对于未来,还有一些从未对他人宣之于口的想法。

  “除此以外呢,”大圣端起手边的茶杯,饮了一口,将视线从远处的梨花上转到盛灵渊身上,继续说道,“待到太平盛世之时?”

  盛灵渊沉默了片刻,刚要张口,又听到大圣说道:“那时,会考虑再回东川么?”

  “会的,毕竟,东川就像我的故乡一样。”

  大圣听后欣慰地笑了笑。

  “兴许那时,还会再续未了的情结。”

  盛灵渊听闻此言,怔愣了几秒,才将端起的茶杯靠近嘴边饮了一口,淡淡地说道:

  “也许……”

  也可能会在时间里慢慢消退,毕竟,会是一段漫长的等待。

  大圣没有多说什么,盛灵渊也没再继续讲下去,这个话题被巧妙地牵到了别的事情上面,戛然而止。

  这是盛灵渊心里的那点念想第一次被人隐晦地道破,除了责任,除了战乱,除了国家,他的未来还有更重要的东西——他的小剑灵。那个总是在他识海里吵吵闹闹的小剑灵,那个不给他梨子吃就闹小脾气的小剑灵,那个在他看书时总是打瞌睡的小剑灵,那个总是缠着他吃蜜糖的小剑灵,那个用一句“灵渊哥哥错了”就可以哄好的小剑灵。

  也许以后等战乱结束,等天下太平,等哥哥登基继承皇位,盛灵渊心里就再装不下别的重要的事情了,唯一的,就是等他的剑灵长大,等剑灵修出实体。他不清楚这需要几十年,在漫长的等待里,他心底的妄念又会留下多少。兴许那时他已经胡子一把了,少年时的情愫,早就不复存在了,不知道那时再见彤,心里会是什么滋味。

  他不敢想太多,但又无比坚定地将未来分成了三个部分——责任,故乡和等待。

  一梦醒来,似乎还能嗅到淡淡的花香似的,带来了片刻的不真实感。

  只是片刻而已,随之而来的便是与妖王的决战。

  勾月楼外破阵三天,人族损了十万人。

  盛灵渊被众人推上勾月楼,此时人已如傀儡,剑亦如傀儡。

  谁也不知恶战最终到底是怎样结束,只晓得妖王身死,人族胜利。

  再之后,人皇登基。

  披上龙袍的那一刻起,年少时幻想过的一切,便全部不复存在了。

  他不曾是什么少年,他是天魔,是人皇,不配拥有那些未来和情结。

  他不得不直面自己的身份,扛下自己的责任。

  荒谬的幻梦,画上句点。

  大概几年时间过去,在一个平静的早春的夜晚,一个奇怪的梦,溜进了皇帝寝宫的床帐里。

  这一夜人皇睡得格外安稳,是几年来从未有过的安眠。

  奇怪的是梦境里的他自己似乎是一位已经白发苍苍的老者,留着银白色的胡须,拄着一根表面都磨得光亮的木拐。他行走在一个美丽的村子里,到路边上栽满了梨树,家家院内都花团锦簇,路过的人们都亲切地跟他打招呼,称他作“老先生”。他拐进了一家院子,院子里有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,本来在弯腰打理着花坛,看到他走进来,立马放下手里的小铲子,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而后跑进了屋内,说道,“阿娘,老先生来啦!”

  他走进屋内,在小桌边坐下,一位妇人给她端来了一杯茶水,说了一句,“先喝点水,等一会儿他们应该就回来了。”

  盛灵渊有些疑惑,这是哪里,他又是在等谁。

  茶水有种淡淡的香气,入口尤为清香,还有种熟悉的味道,此时正是梨花的花季,村里栽的许多梨树都开了满树的梨花,淡淡的花香揉在空气里,充盈在整个村子里,屋内也处处闻得见些悦人的花香,让人很是舒服。盛灵渊不自觉地在这种环境下放松了些神经,刚给他送来茶水的妇人在厨房里忙碌,不时地同他闲谈上几句,小姑娘又回到了院子里,应该是继续去打理她的花坛了。

  大约是过了十几分钟,窗外有些小孩子吵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,突然院子里的小姑娘朝屋里喊道:“他们回来啦!”

  屋子的门被推开,两个七八岁大小的孩子跑了进来,后面还跟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,牵着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姑娘。那青年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,十分惹人眼目,眉眼长得俊俏清秀极了,脸上挂着明媚的笑。

  青年向他的方向看了过来,正迎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,笑着说道:“灵渊,我回来啦。”

  就只是那一句话一个笑颜,就使他一时感觉他的心脏,都揉碎在了一种炽烈的暖意里。

  梦醒,只可见寝宫的床帐。

  鼻尖处仿佛还萦绕着淡淡的花香。

  盛灵渊怔愣了一会儿才坐起身来,目光一时涣散着看向前方无法聚焦,心跳比平时略快一些,头有些发痛。

  过了一会儿,等他的视野再次清明了,心跳也慢慢平复了,似乎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梦见了什么。

  他自嘲地轻笑了一声。

  不着边际的念想,早就应该不复存在了。

  此后不管多少年,世人和他都只会记得,他是人皇。

 

 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

“到时候,我这辈子就剩下两件事了,一个是重建东川,一个是等你长大。”

“我想努力活久一点,等你修出实体,到那时候,大概我已经胡子一把,头发都白了,早先的妄念也该淡了,再见你,不知道会是什么滋味。我想象不出人老了会变成什么样,只能胡乱揣测。”

“可是思量不祥。再不敢了。”

 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

 

End

 

祝大家情人节快乐,恰刀快乐。

组织 @【秋绪】 

看完这篇想恰糖可以走这里(几个月前的文了,是这篇之前主页里唯一的玑灵,保证甜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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